莫拉提

【罗柯】 六月的呼吸

＊（超假）文艺风

＊＊别问我为什么标题是“六月的XX”，但我八月才发（写）出来

＊＊＊完全没有主题中心思想，极度散漫的古怪文章

罗还未走到门口，在露天操场已经见到那个人。

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短袖T恤，白色的修身牛仔裤跟那双大长腿非常合衬。

仿佛感受到罗的视线，那个人转过头来，还戴着黑色的头盔，把他的头包裹得一个密实，高挺的鼻梁架着深棕色的挡风镜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罗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。

罗继续向着校门的方向踱步，那个人轻轻脱下拉风的挡风镜，露出那对酒红色的眼眸。

此时他正骑着一辆小绵羊，深邃的眼睛看起来又大又灵活，大长腿散漫地伸展着，为不能独自平衡的小绵羊作支撑。

他还故意的扣动摩托车的把手，弄得咔咔作响，然后那双暗红眼眸瞪得大大地望向罗，闪亮闪亮的好像期待着什么表扬，又好像在洋洋得意地炫耀。

罗小心翼翼的憋笑着，尽量让自己自然地别过头。

那咔咔的小声响有节奏地打着，并且有频律越来越急的趋势。罗收拾心情，收敛了一下情绪，加快了脚步，跑去那个俊朗的男人。

「柯拉先生怎么来了？」

罗微笑着问，声音也带着笑意。

高个子的男人装模作样地脱下头盔，脱下来后还要故意仰起头，似模似样地晃了晃那头蓬松的金发。

可惜了那身休闲服，可惜了这辆小绵羊，不然以这个人的身高和长相，确实挺像荷里落动作片的男主角耍帅画面 —— 罗没头没脑地想着，嘴角轻轻勾起。

「当—然——了——」罗看着那个人一边拖长字句的回答着，一边又把刚刚脱下来的头盔脱上，终究禁不止噗的一声笑出来。对方不满地皱起眉头，假装没看到罗忍笑的表情，继续说：「罗当然得是这台车的第一位乘客。」

「明明是三年前买的摩托车？」

「呜……」被戳到痛处的罗西哀怨地瞪着罗笑眯眯的脸，尴尬地干咳了几声，小声地说：「是……是我考过驾照后的…………第一个乘客。」

说着说着，罗西的肩膀越垂越低，下巴快要贴上胸口。

「嗯，第六十三次的驾照考试。」

穿着学生制服的罗毫无怜悯之心在眼前男人的伤口上补了一刀。

「那、那又怎样！这次我考过了！第六十四次考！过！了！！」

罗西涨红了脸，耳尖都红透了，看起来真的羞愤难当，在罗西说出发难的话之前，罗连忙跳上小绵羊的后座，端端正正安安份份地坐着。

「……下车，臭小鬼。」

「头盔在坐垫下。」

罗「嗯」应了一声，乖巧地跳下车。

「柯拉先生，我们在去哪儿？」

风在呼啸，罗两脚抵着踏板，两侧的景色形成一束束线条，显得有点无聊。

「超级市场。」

「？柯拉先生想下厨？」

「……这极度鄙视和嘲笑的语气是怎么回事……」

摩托车的速度骤减，最后慢悠悠地停在一间大型连锁的超市门前。

「罗三个星期后去毕业旅行吧？」

罗西一边说着一边踢下小绵羊的驻车架，车身顿时倾在一边，罗顺势跳下车，免得马虎的柯拉先生待会儿弄得人仰车翻。

「所以要买一个漂漂亮亮、帅气的行李箱给罗。」

「我用登山背囊就可以了，柯拉先生别乱花钱。」

这并不是罗第一次出埠，尽管家人逝世后，罗也有几次出国的经验，比如代表学校科学社团出外比赛、音乐表演等等。罗西只是一个小小的巡警，工资不多，不单要支付罗的杂费（罗成绩优异所以学费全免），还要为每个月的水电费以及房租头痛。

即便如此，罗西从来不在吃喝玩乐以及必需品上亏待过罗。

用在罗身上的，总是最贵最好的。

小六那年，罗第一次代表学校出国，罗西就说要买个帅气的小朋友行李箱，罗连忙制止这个正在勒紧裤头挨生活的男人，说用超市的积分换一个登山背囊就足够了，好不容易才以「行李箱笨重，如果要爬楼梯的话怎么办」这个理由说服了罗西，成功按耐住这个还在嘟嚷着要给罗买行李箱的大男人。

随着时间的流逝，罗西晋升了几级职阶，尽管工资依旧不多，好歹可以存到一点闲钱，甚至可以让他去考了64次驾照，以及养起一辆摩托车。

「不行。高中毕业是人生中大事，一生只有一次的，一定要留最美好的回忆。」

『什么大不大事……不就那么几份简单的试卷而已…………』

「总之，这次你要听我的，柯拉先生说的算。」

「况且，最近我涨了工资～」

『那就好好存起来，别乱花钱啊……』

罗在内心咕嘀着，再望着眼前那个得意洋洋的罗西南迪，瞧见对方那高兴的笑容，绷紧的眉头舒开了，莞尔地叹了一口气。

「是是是，那今天吃顿好的，庆祝庆祝吧——」

「呃、这个……那个就……」

看到对方闪闪缩缩，支吾躲避的样子，罗大概差到九成，考驾照不易，小绵羊的车头灯、后尾烦、还有两块如此新颖倒后镜，肯定是一笔不菲的费用。

搞不好还赔偿了不少钱给不同的车主呢。

「我是说，用我的奖学金请柯拉先生吃法国大餐。」

在对方说出反对的话语之前，罗连忙把罗西推进超级市场的门口。

出乎罗的料想，罗西使用超级市场的积分，以很便宜的价格买到一个颇有名气的有牌子行李箱。罗捧着载着行李箱的大纸盒，跟在罗西后面走到付钱的柜台，见到罗西掏出远远超出应该支付的价钱的纸币，付出相应的金额后，罗瞧着罗西把余下的钱放进一个白纸信封中，盖好封口后，转而插到罗的裤袋中。

「？」

「罗这趟旅行的零花钱。」

「你昨天不是才给过……」

「那是旅行必需的花费，这些额外的钱，罗用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吧。」

「……」

两人走出门外的摩托车旁边，罗西从罗手中接过大盒子，罗就低头把信封卷起，放到口袋的更深处免得像罗西那样子冒失弄丢。

放好钱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，拍掉身上的灰尘之后，罗抬起头，见到眼前的大个子男人还在跟行李箱拼命中，好像怎么样也塞不进前面的脚踏板。

兴许感觉到罗的视线，罗西异常缓慢地直起腰，徐徐地转过头来。

一副仿佛世界末日的表情。

然后罗很不给脸子的大笑出来。

「对不起……罗…………」

罗西沮丧地说着，悲伤得眼帘都合起来，如果情绪能具现化，罗西此刻大概被一层厚厚的黑色黏液包裹着吧。

「对不起…………」

罗西一副烈士的表情，一种「你就尽情地嘲笑我这个白痴」的悲壮气势，其实罗也就笑了会儿，很快停了下来，忙着哄被打击到罗西，虽然完全没有成效，对方心情好像越来越低落，明显跟罗的纵情大笑声有莫大的关系。

罗揉着罗西塌下来的肩膀，然而对方陷入了「载来两个人，载回一个人」的负面思想中，每一下眨眼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抑郁气息，那个欲哭无泪的沮丧表情，让罗联想到失落的大型金毛犬。

比金毛犬什么的更要可爱一千亿万倍。

被这个想法蛊惑，罗的手下意识伸向罗西，恍惚中轻揉着那头与想像中一样柔软的金发，有点像在哄小孩子，又仿佛包含了其他别的意思。

回过神来的罗立刻缩起手臂，指尖不舍地抚过那片金黄色的麦田，后知后觉的小心翼翼望向罗西的脸，对方也是一愣，呆呆地眨了眨眼睛。

罗的手指已经完全离开了那散发着阳光气味的金发。

慢慢的，那金色的眉头渐渐并拢，红色的眼眸脱去茫然的感觉，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，并不像闪耀的刀刃般尖锐，而是一种更加危险的气息，利用黑暗把自己隐藏起来的刀锋。

犹如暴风雨前夕。

罗所陌生的，只有曾经在别人口中听闻过的，对着外人时，罗从没见过的表情。

不是柯拉先生，属于唐吉诃德‧罗西南迪的表情。

罗仿佛感觉到心脏跳漏了一拍。

并不是感到恐惧，而是一种奇妙的情绪，让罗的脉搏加快，呼吸变急的微妙感觉。

以至于带着这种危险感觉的罗西靠近，罗只能呆立原地，大脑响起逃跑的警号，一部份的大脑却让罗再一点，再淋浴在这种新奇的感觉一点点。

罗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距离缩短，正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，罗的身体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，那双大手已经落在罗的头顶。

开始使劲地蹂躏着罗的头发。

暗暗吃了一惊的罗，被那股力道迫得低着头，只能睨视着罗西的脸，见到那个人眉头皱起，表情看上去相当的不满，手上的摧残的力道越发加重，完在拿罗的头发在泄愤的样子。

揉了许久，罗还以为自己要秃了，把罗的头发弄得一团糟后，那个人好像满意了，甚至鼻间发出满足的叹息，留下一脸蒙然的罗，不明所以地抚着打结的短发，看着那个人拔出车匙，一手抓起那个大盒子，另一手拉起罗的手臂，朝着不远处的巴士站前进。

于是两个傻瓜抱着行李箱坐公交车回到两人的小窝，一小时后再次乘坐公交车返回超级市场门前，发动被他们丢下的可怜小绵羊。

摩托车在马路奔驰，罗坐在罗西身后。

急速变幻的风景容易让人跑神，陷入自己的思想世界中。

罗在思考他跟柯拉先生的关系。

7年前，一场意外夺走了罗所有的家人。

当罗坐在太平间外面的冷冰冰长椅上，一个穿着警员制服的菜鸟，向他递来一杯热可可。

这一递，罗跟罗西一起生活了七年。

眨眼间，已经高中毕业。

由一开始的陌生而疏远，懂事而淡漠，到现在打闹嬉笑，亦父亦友。

罗觉得不是纯粹的亲情，归类于亲密间友间的友谊则不太恰当。亲情友情掺半这种形容又哪里不太对劲。

同样的，罗觉得不是爱情。

然而，如果有一天，柯拉先生交了女朋友……

跟那个女人结婚，然后组织自己的家庭，接着多了一个绵软的金发可爱孩子……

罗突然觉得很不爽。

莫名的占有欲，却又不是爱情的感情。

罗同样无法想像，将来自己拥有女朋友，又会是怎么样的光景。

高中是一个忧愁善感的年纪。

毕业的高三是一个迷茫的忧愁善感的年纪。

对于前路的迷茫；朋友、家人、爱情、前途、梦想——

要想的事情堆积如山，每一个探究起来是多么的复杂。

罗闭上眼睛，六月的微风轻拂他的脸庞，仿佛带走了那么一丝的烦恼。

此刻，他不想思考那种沉重或琐碎的问题。

现在他靠着柯拉先生的宽阔的后背，夏日的微风吹拂，小绵羊不慢不快地在马路行驶。

带着海的味道，惬意得罗甚至觉得有点困了。

摩托车停在一个红绿灯前。

那个人放松有点绷紧的手臂和肩膀，伸展开那双修长的腿。

闷热的头盔和过气的挡风镜，丝毫没有掩去这个人的魅力。

快二米的身高，颀长的腿，白晢的肌肤，偶尔随风飘逸的金色碎发，惹得两旁行人路走过的女孩子们私私窃语。

她们都在看柯拉先生，罗很容易就看出来。

早些时候，那个人在学校门口睁大眼睛眨巴眨巴，傻里傻气模样忽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在罗的脑海，罗悄悄地笑起来。

心想那些姑娘知道了这个人的真正模样，搞不好会大所失望，然而转念一想，或许她们会热情迷恋地纵声尖叫，喊着『好萌』、『反差萌系草食男』——

想及此，罗幽幽叹了口气，感觉好心情一瞬间都飞走了。

等待顿时变得漫长，这盏红绿灯好像永远不会转颜色似的，执意挡去小绵羊的前路。

记不清谁先提起，夏日的热气不只蒸发掉汗水，还模糊了彼此的记忆。

两个人聊起将至的毕业旅行。罗说想跟柯拉先生一起去这趟旅行。

罗西认真地说，这是罗一生只有一次的旅行，每个人只有一次的高中毕业，应该跟佩金夏其他们一起去的。罗说那没关系，说他跟朋友们一起玩几天，接着去机场迎接柯拉先生，到时候他们俩人开开心心旅行吧。

只有两个人的旅行。

罗西说，跟他那种大叔有什么好去旅行的，又说年轻人应该多点活力，结伴同行留下美好的回忆。罗回驳说跟柯拉先生一起去旅行，才是最美好的回忆。

「就算柯拉先生变成80岁的糟老头子，永远都是柯拉先生啊。」

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。」

眼前的男人的肩膀突然变得绷紧，身躯正在微微发抖，握着摩托车把手的指尖抖得更厉害，后颈连着耳尖变得一片通红。

红色的灯光消失，橘时的灯亮起。

微弱的抽泣声隐于发动的引擎声中，罗坐在罗西的背后，脸颊离这个可靠的背脊只有分毫的距离。

小绵羊开始加速，罗突然说他准备下星期考取摩托车驾照，说现在改了制度，17岁就可以去考了。

罗西小声地说罗不用那么做，以后都有他和他的小绵羊，管接管送。声音虽然很细微，却随着风声传入了罗的耳中。

「三个星期后，我和佩金夏其他们去台北，然后过几天，我去高雄的机场接柯拉先生。到时候，我和你两个人，一人一台小绵羊，就可以好好游玩了。」

「还记得吗，柯拉先生一直说很想去的垦丁的……」

End.